白月魁从上面跳下,走到罗柯身边戏谑一笑,“你现在像个领导者了,说实话,当初打下灯塔时,你更像一个通关结局的玩家,当然,或许在你眼中就是一个游戏。”
“你这样了解我,搞得我有点害羞。”罗柯摇摇头,平澹道。
“得了吧,眼睛都不眨一下,你哪有害羞的样子?”白月魁白了他一眼,低声吐槽。
“你已经超脱了世间万物,可你却依旧以一个人的身份存在着,”白月魁迟疑片刻,用手轻轻拍去罗柯肩上的花瓣,“可这不正是你一直所追寻的吗?”
罗柯默然道,“那里很危险,可能一去不复返,但是我如果不去,按物质的运动轨迹预知,星火城的未来不会太长,他们会找上门,无论我们逃到哪去。”
“所以你怕了?害怕失去。”白月魁看着他,语气异常的温和。
“虽然不想承认,但事实如此,”罗柯也看着她,“这就是做人的缺陷,尽管我随时可以让自己变成很多种非人生命。”
这里的“人”,不是单单的一具躯壳,而是人格乃至灵魂,以及自我认知与定位。
“你别考虑太多,大家是你的同伴,不是挂在尾巴上的累赘,就算最后死了又怎样,至少我们重新生活在这颗星球上,重新拥有过就足够了。”白月魁在自己的思想范畴内,尽力诉说着,小心翼翼地不给罗柯增添压力。
她不确定有没有对罗柯起到作用,只是看着他这般沉寂与踌躇,有一些在意罢了。
毕竟都相处共事了这么久,哪怕是条狗也会摸摸狗头安抚几句,何况这是罗柯。
此时正值黄昏,斜阳的余晖洒在两人的身上,恍如片片金箔点缀。
“走了,答应了她俩今晚一起吃饭。”罗柯摆摆手,朝电梯口走去。
“嗯嗯,去吧。”白月魁没有挪动,仍俯瞰着夕阳下的城镇。
“哦对了,你穿这身很漂亮。”罗柯突然扭头夸赞道。
“是嘛?”白月魁勾起嘴角,毫不客气地撅了噘嘴,“我也这么觉得。”
走了几步,罗柯顿了顿又回头道,“喂,跟我们一起吃吗?我亲自下厨,而且晚上的马里奥派对缺一人。”
白月魁愣了一下,眉头微蹙又舒展,“不了……那行吧。”
当夜,罗柯搞了几个小菜,饭后是女生拒绝不了的甜品。
四人于夜幕笼罩时享受晚餐,于万家灯火亮起时进入游戏世界,玩到尽兴时如同四个不谙世事的孩童。
某一个瞬间,白月魁似乎变回了年轻时候的模样,那样俏皮活泼、灵动可爱。
凌晨五点。
夏豆和绘梨衣四仰八叉地躺在客厅的沙发里睡着了。
同样非人的她们,和罗柯一样以“人”的身份存在着,保持着睡眠、饮食等等快乐的生活习惯。
阳台上,白月魁接过罗柯递来的啤酒,背靠着墙大口大口地喝着。
罗柯给自己开了一罐,也一声不吭地喝着。
“能一直这样,就好了,”白月魁忽然莫名说道,“我不想再经历一次毁灭。”
“会的。”罗柯把啤酒一饮而尽,然后在白月魁错愕的注视中跳出阳台,一飞冲天。
“你去哪!”
白月魁在身后大喊,声音混在风的呼啸中有些模湖不清。
“去去就回。”罗柯回道。
……
轰轰!
金属的庞然巨物在地球的大气层坠落,摩擦出灼热的烈焰。
簌簌!
太阳光从后方眨眼追来,先它一步穿透云层、洒向大地。
“方舟?”
出现在一团云雾之上的罗柯仰头望去。
没错,那正极速下坠的大家伙,赫然是由一艘艘宇宙飞船、超巨型空间站共同组建而成的方舟城,也是人类剧本中真正的最后希望。
但眼下,这颗希望的火种,如随手抛弃的玩具那般被丢了下来。
彭——
就在罗柯即将用念动力接住它时,发生了剧烈爆炸。
用解体来形容更加准确。
但不是飞船与空间站分解,而是绽放成一道道烟火。
绚烂多彩的粉尘构成迷幻地色彩,将整个地球的苍穹渲染开来,犹如包裹星球的巨大泡泡,透着五彩斑斓的光泽。
是星之彩!
不过与普通的星之彩有所不同,更加诡异怪诞,更加美丽危险。
蕴含了奈亚·拉托提普的力量。
“这是你的恶作剧吗?”
罗柯立马就察觉到了,眯着的眼睛里渗出流淌的凶厉之光。
他没有轻举妄动,邪神一族的手段都过于偏门鬼祟,在没有弄清状况的时候随意攻击,很可能导致更坏的情况。
“救救我——”
“求你了,杀了我们!”
就在这时,从那些五颜六色中挤出了密密麻麻的人类肢体,不断地挣扎哭泣。
他们都是居住在方舟的人类,而如今被奈亚给改造成取乐的玩具,她尽情且贪婪地吸食着低等生物的恐惧,以此来满足自己的精神欢愉。
最让人愤怒的是,这些人并没有真正死去。
他们只是被奈亚暴力拆卸、胡乱拼装,再用力量维持着微弱渺小的生命力。
想死,死不了,还要忍受因为被融合成一个集合体后所带来的意识冲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