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很多尚绮心儿的家臣看来,噶尔和大论若即若离,总有一些背叛的倾向。
    这也是正常的,在吐蕃封君和封臣的关系也是不断变化的。
    有些家臣会被别的贵族挖了墙角,带领领地和部队投靠别的领主,这也是常有的事情。
    而噶尔所在的领地,正是通往吐蕃核心地区的要道,长期和赞普的使者眉来眼去的,就连尚绮心儿都疑心他要背叛自己投靠赞普。
    这在大唐是完全不能理解的,皇帝根本没有动机去挖自己属下宾客的墙角。
    可是在吐蕃这种封建制度下,吐蕃赞普的影响力最大的也就是赞普的直属封地,要不被权臣架空就要扩张直属封地的地盘。
    噶尔得不到尚绮心儿信任,这一次出征,尚绮心儿更是命令噶尔带上领地全部的军队参战。
    噶尔知道自己不受待见,只能硬着头皮带病参战。
    相比之下,冬日玛朗则是尚绮心儿依仗的城堡主了。
    他的领地距离天堑城不远,日常供奉也非常到位。
    因为领地靠的近,也会经常参加天堑城的宴会,和尚绮心儿的关系亲近。
    冬日玛朗傲慢的看了看噶尔,然后在大帐中坐下,等待尚绮心儿的到来。
    一直等到诸将到齐了之后,尚绮心儿带着儿子岱则走进了大帐。
    被贬为千夫长的岱则,自然而然的走到了诸将之前。
    噶尔这些万夫长心中暗暗愤怒,看到岱则脸上倨傲的样子,更加对这个大论的继承人感到不满。
    但是冬日玛朗等一群贵族却对岱则点头哈腰,表现出亲近和支持的样子。
    等到尚绮心儿落座之后,众将站起来行了军礼。
    但是尚绮心儿却没有和以前一样让他们坐下,而是继续说道:
    “今日大军就暂且休整一下,等到明日再攻张掖城。”
    “不过这张掖城汉人经营多年,城墙高大坚固,要怎么攻,大家议一议。”
    尚绮心儿的眼神扫过站立的诸将士,心中暗暗高兴。
    这是从赞普庭来的寂护大师给的建议,“上位者要有上位者的威仪。”
    为了保持自己这个东道大论的威仪,申斥过了几个对自己不敬的将领后,尚绮心儿最近的派头愈加足了起来。
    接着几个亲兵走入大帐,撤去了诸将屁股后面的胡床,这下子噶尔终于明白了,以后怕是都要站着议事了。
    冬日玛朗首先说道:“大论,张掖城高,但是根据我们的情报,守军数量不多。”
    “我军应该全军出击,围住张掖城,唐军见到我军声势,必定会自乱阵脚,不日就会投降。”
    尚绮心儿微微点头,冬日玛朗的想法也和自己的心意,如今本部大军出征寸功未立,手下将士疲惫,军中颇有怨言,速速拿下张掖城才能安定军心。
    尚绮心儿点头,正准备同意冬日玛朗的计划。
    就看到噶尔出列说道:“大论!不可!”
    只看到噶尔说道:“大论,张掖城高,守军虽然人数不多,但是城防准备充足,我军贸然强攻肯定会损兵折将。”
    “尉迟信的部队位置不明,若是我们全军进攻不留预备队,被尉迟信突然杀出,恐怕就有全军溃败的危险。”
    说到尉迟信,尚绮心儿的脸色也是一变。
    自从翻过大斗拔谷之后,尚绮心儿一直在查探尉迟信军队的位置。
    尉迟信多次击败了自己,是吐蕃的心腹大患。
    虽然从岱则的溃军那边知道,尉迟信手下满打满算也就是五千人马左右。
    没见到这支部队,尚绮心儿还是感觉心里不安定。
    可是派出去的斥候,根本没有发现尉迟信大军的踪迹。
    尚绮心儿听到噶尔这么说,心里又犹豫起来。
    噶尔继续说道:“张掖城池高大,但是城内百姓也多,这些年河西一直不太平,张掖的存粮也不多。”
    “我们不如就派出先遣部队围住张掖城,切断张掖城的补给。大军在张掖城边上扎营,压制张掖城中的守军。”
    “城内看到我们后方大军,必然也不敢强行突围,只能困守城中。”
    “只要困守上月余,等到张掖城内生乱,自然可以不损耗兵卒就拿下张掖。”
    大帐中也有不少将领点头,噶尔这个困守的战略,显然更加的稳妥了。
    噶尔继续说道:“我们大军不散,尉迟信再神勇善战,也不敢轻易攻击我们。”
    “若是尉迟信来救张掖,或者建宁王从陇右派兵支援张掖,那么我们就可以在城外击溃他们!”
    噶尔这个战略确实稳妥,众将士将目光看向了尚绮心儿,等待他的决断。
    尚绮心儿没有做声,站在他下首第一排的儿子岱则,则悄悄给冬日玛朗使了一个眼色。
    冬日玛朗接到了信号,他立刻跳出来说道:
    “噶尔,你莫不是怕了唐人?”
    噶尔也是暴怒:“我怕了唐人?大斗拔谷可是我夺下的!没有我,你还在祁连山南喝西北风呢!”
    冬日玛朗指着噶尔的鼻子说道:“我看你就怕了唐人?我们手上三万五大军,难道攻不下小小的张掖城?”
    “尉迟信不过五千人,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?他五千要是敢来,定叫他有来无回!”
    “懦夫!”